阳光医者,上医医国——我所认识的顾佳悦学姐

2018-10-31

初次认识顾佳悦学姐,是在北大的阳光爱心诊所里。这是一个为弱势群体提供免费医疗服务的社团。

初见,是我参加的第一次健康回访的活动。学姐带着我们去工友的宿舍,对他们的健康状况进行回访。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工友。看到平时戴着口罩看不见脸的大姐摘下了口罩和帽子,一下子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些局促。

然而,学姐却非常自然地在大姐床边坐下,拉着她们的手,跟她们唠起了家常,教她们如何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控制慢性病。大姐们看见佳悦姐来了,就像看见自己的女儿一样,满是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不住地给她端茶倒水,给她拿好吃的。我们这些新来的小家伙们也跟着沾了光,每个人拿了一块饼干。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工人进行接触。虽然同学们每天都会来到食堂打饭,都会看到给自己做饭、盛菜、打扫卫生的大姐,但是又有几次真的好好用正眼瞧过她们呢?又有几个同学曾坐下来和这些每天都要见面的人好好聊聊天呢?

工友们虽然和我们共同生活在校园中,但是却总是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这也是他们在这个社会中生活的现状。

学姐告诉我们,对于工友来说,他们在这个社会如同蝼蚁一样不被人关注,甚至被人蔑视。但是我们帮助他们,跟他们站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是所谓的弱势群体,而是因为他们是世界上一切财富的创造者,他们是伟大的劳动者。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校园。所以,我们才不能让他们忍受病痛的折磨。

“我们帮助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弱小,而是因为他们伟大。”

后来我才知道,顾佳悦是读临床医学八年制的学姐,还是一个北京人。这样的专业,这样的出身,让我很长时间都觉得,她从鲜花与掌声中一路成长,未来也肯定是充满着鲜花与掌声的。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她没有选择大多数人所认为的光鲜亮丽的道路,而是选择了扎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把城市阴暗的角落照亮。

城乡医疗问题调研,义诊,健康回访……她总是怀着极大的热情去参加任何一项能够切实服务到工友的活动。在北大医学部,参加阳光爱心诊所的同学很多,但其中不乏是为了给简历添上一笔、甚至是为了日后更方便出国的同学。能对很多工友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我只见过她一个。甚至我们每次在路上见到食堂的大哥大姐们,我还不能记清他们的名字,佳悦姐都会迎上去询问他们的病情。

工友的病多是骨关节炎,胃病,高血压,高血糖等慢性病,同学们很难想象得到,平时专门给大家刷饭卡的大姐,因为长时间用手指按数字,手指的关节都肿得很高。佳悦姐只要有时间,就会到工友的宿舍里或者直接去他们工作的岗位上,给他们按按肩膀,陪他们聊天。

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她会抛下所谓大学生的”身段”,和工友们一起跳广场舞。对劳累了一天的工友来说,广场舞是不可多得的一个既能放松心情,又能锻炼身体的活动。但是,我们小同学一开始跳广场舞的时候,总是非常害羞的,尤其是每当有认识的同学经过,我浑身上下都不自然了。有一次我问佳悦姐:”学姐,你难道不觉得跳广场舞很土气吗?”她却反过来对我说:”不是因为广场舞本身有问题,而是大家对跳广场舞的人有偏见。既然大姐们都喜欢跳,我们就应该和她们一起。”

我们和工友相处的大多数时光都是欢乐的,然而,每当有工友被查出生了严重的病而又没有钱治疗时,佳悦姐便会在角落里偷偷地大哭一场。

有一次,我安慰她说:”学姐,你不要难过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然而她却厉声批评我说:”什么叫做得足够多了?我们做的事情,难道是做给谁看的吗?我们在这里,就是要把这些工友的病痛给解决的。如果不能解决,我们做得再多,再够,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顿时觉得无比羞愧。然而,作为一个学生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给工友按摩,送药,我还可以去做什么来帮助他们呢?

有一次,她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一位年轻的医生收治了一位右手手指被机器齐齐切断,昏迷不醒的工友。那是一次可怕的工伤事故。这位医生竭尽全力,小心地把工友的每根手指的血管和神经仔仔细细地缝好。手术很成功,年轻的医生十分高兴。然而,工友在苏醒后。看到自己的右手时,却突然发疯似的将右手的手指拔下,扔到了窗外。医生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工友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干体力活,所以精神崩溃,陷入绝望。而后,这位医生便辞职了,决定终身不再从医。他突然发现,自己卓越的医术也许能救人于濒死之际,却无法将人从非人的生活中拯救。

“断指事故是中国工业区最常出现的事故之一。在珠三角这样的地方,每15分钟就会有一根手指被切断。而这绝大部分是因为工厂根本就不重视工人的安全。许多工厂为了节约时间,甚至把车床上已经安装好的安全装置给拆除了。”

“所以,世界上需要有好的医生。但是更根本的,是需要有人去改变那些黑暗的环境,让一些本不应该发生的疾病痛苦,不再出现。”

最终,学姐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医学博士学位,在本科毕业后就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成为了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在广州读书会事件中,听说她被广州警方追逃,我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然而,她发出了一封自白书,打消了我的担忧,也让我感到由衷的敬佩。原来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垮的。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会用尽一切力量,回到劳动人民的身边。

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学姐就又一次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再一次被广州警方抓走了。我不知道,这样一个一心为着工友服务的女孩到底犯了什么罪,广州警察居然一次又一次要抓她!

我们的一位清洁工大姐,在知道学姐的事情后,忿忿不平地说:”她到底得罪哪些坏人,这些人这么狠心,一定要把她关进去才满意!”我也相信,如果佳悦姐因为为劳动者服务而被抓了进去,那这不是佳悦姐的问题,而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顾佳悦学姐,无论你在何方,请相信,我们永远跟你站在一起,工友们也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我们还等待着和你一起继续播撒阳光、驱散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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