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王纪傲

2019-01-23

几天前,配合着人民大学对新光的“三连炮”,一篇名为《解析“网红”王某》的文章在公众号“月明照归人”上悄然推出——这已经是该号作者郑君第二次发文声讨新光了。在上一篇文章里,郑君自称是新光的老朋友,对新光同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震之以各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内幕消息。可这一次,大概连郑君都失去了“苦口婆心”的耐心,和甄选内幕消息的细心,凭着一系列未经考证的、颠倒黑白的所谓“事实”,就来把我们的工友说的一无是处,指责他不诚实、不尽责。更有甚者,郑君直接否认“王某”在学校里当过数月保安的事实。

新光同学为工友服务,许多工友和新光关系很好,“王某”有时给我们少刷餐费确实是事实,这种做法逾越了规则,我们诚恳地道歉,并且也加以反思,希望可以照价或双倍赔偿。

同时我也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大胆到我也难以相信,但现实却使我无论如何不得不这样想——我们的工友在人大这方校园里真的可以如同不存在一样!虽然,大街上佝偻的身影,食堂里忙碌的动作,教室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足以让他们每天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们眼中,但是为什么纪傲在人大汇贤楼做过数月保安的事实,就可以这样被矢口否认呢?

能够掌握那么多方面的信息,相信郑君手中应该是有些资源的,估摸着也动用了些许人力去查阅、考证,但翻来覆去都是“咦,我怎么查不到这个人半点当过保安的信息,他们肯定又在合伙骗人”;又或许点点头,颇为肯定地想:反正这个“王某”已经发不出了声音,这些新光的人又哪里有证据呵!

于是郑君心满意足的确定了,“王某”就是没有在人大做过保安,他就是在骗人!这颗定心丸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保安公司没给他劳动合同嘛,毕竟你一个来打工的是找不到证据的,你就可以是不存在的。

只是这个逻辑着实难以服人:敢问我们的工友杜撰自己当保安的经历,究竟能够出于什么目的?王某已经失联6天,他无法站出来为自己作证,而新光人也不知道手里的这张王某在汇贤当保安期间的工作照,会不会被指责为“杜撰”、“P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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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某”在食堂刷卡的岗位是能找到证据的,而且是一定可以的。人大的朋友们如果不信,可以到中区食堂看看那个特别的高清监控,特别之处在于,它是所有食堂刷卡岗位上独一无二的:安装的时间是王某向我们透露中区主管威胁工友之后,而它高清的镜头正对着刷卡机,主角“王某”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眼睛里。想必正是通过这个摄像头,后勤主管才从刷卡机前川流不息的学生中定位出了欧阳某,廉某和顾某吧。

郑君所谓的“六十岁大哥查无此人”,可能是不了解工友的流动性和宿舍情况,还可以理解。但郑君说“王某”两次扰乱秩序,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理解的了。12月27日是新光原定的晚会时间,而“王某”在这一天刚好轮班休息,他所做的不过是在中午帮助新光宣传晚会,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盼着工友自己的舞台的。而正是在那天,我们受到各食堂主管的蛮横阻拦,傍晚时分竟被告知:已通过的晚会审批突然被撤回。12月29日食堂员工聚餐,郑君可以去求证:“王某”是在主管允许的情况下,给工友们唱歌表演节目。大概是因为王某唱了一首“属于我们工人自己”(王某语)的《国际歌》?毕竟一位主管听罢当场离席,毕竟我们在“春华夜校”的应急预案里了解到,唱《国际歌》是属于扰秩行为的。

或许“郑君”还漏掉了一条“王某”扰乱秩序的罪状——当纪傲12月26日在后勤集团门口,把后勤加班费不足,合同违反劳动法等等问题讲述出来的时候,现场聚集的、原本指责我们“没有证据”的老师们都沉默了。现实是无法反驳的,王某如此清楚后勤的违法情况,又和新光同学关系好,想必领导们是很紧张的。果不其然,第二天王某就被叫去办公室,被主管要求写下为什么说这些话,才能继续上班。

但是“王某”,我已经实在无法继续叫他“王某”了。我的眼泪已经滴在键盘上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他是王纪傲,他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是我们的工友。现在,纪傲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6天了,我们确实没法联系上他。不知道为了这几十元的餐费,他将要承受一些什么样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过往:刚认识纪傲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模样,长得白白净净的,话很少,很腼腆。慢慢熟络后,才发现他的耿直是属于那种有一句就说一句的。纪傲00年出生,今年才十八岁,却不得不每天从早工作到晚。他的父母在北京郊区的垃圾场工作。从小学到现在,他和我的许多同龄同学一样,选择了出去打工。他们大多是生活压力所迫,他们想的何尝不是能够在教室里学习呢?但现实给了他们重担,不得不挑起来,用弱小的肩膀承受着。

然而他们自己也会意识到,打工者的合法权益往往得不到保障。纪傲下班后自学劳动法,用手机查工资、查社保。对于自己应得的权益,纪傲会尽力去争取:辞去保安一职的时候,单位不发工资,新光同学和纪傲一起把劳动法条例清楚摆在领导面前,这才顺利拿到了工资。12月份食堂缩短营业时间,但是工友工作时间却并没有相应缩短,纪傲去和食堂主管询问这是为什么,最后成功争取到可以按照缩短后的时间上班。还有就是12月26日在后勤集团门口,对自己所受到不公待遇和后勤违法行为进行的揭露、控诉。

纪傲所关心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身边的工友遇到什么难题,他也会帮着解决。如果做不了,就会找到新光的同学,不久前,他还曾托我给宿舍大哥买些降压药,帮他抢过年回家的火车票。

纪傲喜欢把新光当成家一样的地方,因为学生和工友在这里没有隔阂。他在新光晚会上用自己的切身感受朗诵了一首《中国工人》,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当1月2号,社联发布公告要求停办整改新光的时候,纪傲不愿看到工友们在人大的家变得支离破碎,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地发起了一场工友支持新光的请愿。看到鲜红的一个个红手印,我们愈发明白这对新光来说意味着什么:工友的支持和认可,正是我们根本的前进动力。再之后,纪傲写了一篇自己参加新光活动的回忆文章,即使是新光的同学读完,都眼角湿润。

而纪傲这次的突然被带走,理由应该就是少刷了几十元的餐费。不过郑君所言的一系列颠倒黑白的话,早已是对他名誉的极大损害了,或许也构成了某种诽谤。

种种铺垫,在新光注销公告发布的那一刻一锤定音。官僚打压新光、阻拦工学结合、打压工人们争取自己合法权益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这次的这篇《解析“网红”王某》不惜颠倒事实,也不得不让我去怀疑郑君的身份究竟是否如他所言。

不过我们是一定要尊重事实的。我们希望纪傲快点回来,改正少刷饭卡的错误,继续去争取属于他、属于工友们的权益和尊严,像他唱的歌那样,为真理而斗争。

纪傲,你在哪啊!你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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