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扬,那个走宿舍、办晚会、做调研的阳光小伙,你在哪里?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帅小伙儿的消息了,我心里默念着宗扬的名字,不禁感慨万千。11月9日那个深夜,北大校园内的几声暴喝没能阻挡圣业同学消失。然而,我竟未想到,我的好朋友宗扬竟也在那时遭此毒手,从此消失,至今已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了。
我不知道宗扬做了什么让某些人如此深恶痛绝的事情,但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作为北大2018届法学院的毕业生,虽不知道他法学研究如何,但在我看来他已经对公平和正义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宗扬从大一开始,就参加了校内的马克思主义学会。这个今天评论有些两极分化的社团,当时几乎毫无名气。时至今日,一些老会员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参加马会时,经常会说纯属偶然。宗扬却不是,他是抱着对社会对底层的罕见热情加入学会的。入学后没多久,我们几个同学商量着一起去宿舍楼地下的工友宿舍看看,那时候我的心思还是心存怀疑,想要检验马克思所说的劳动异化和工人的绝对贫困化是不是对的。结果事到临头,知识分子眼高手低的毛病就犯了,又开始打退堂鼓,害怕见了工友自己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同时又担心被工友赶出来。结果在工友宿舍门前徘徊不敢前。
这时宗扬一马当先,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跟迎面的工友打招呼。过会儿又招呼我们一起进去,这时我发现他同屋里的大哥已经混熟了。大概是宗扬这小子长得太周正,讨人喜,我这样想。但我也从这里开始感受到,跟这些大哥大姐聊天原来没有那么困难,只要我们抱有一颗平常心,放下知识分子局外人的身份,真心去和他们交流。
真正印象彻底改变是在之后的三旦晚会上。三旦,是我们对圣诞,毛诞,元旦的戏谑合称,每到三旦晚会,学生和工友汇集一堂,竞相上台表演节目。这一刻漂泊在外的人会像家人一样,彼此亲密无间,热热闹闹地过个节。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和天分是无穷的,短短三四个小时的紧凑时间,竟能挤出近三十个节目,不仅有唱歌跳舞,还有各种乐器表演,相声话剧,谜语竞猜等等。唯一的难题是主持人,学生中没有人有主持经验。众所周知,当主持人不仅要记住大量串词,还要懂得随机应变,落落大方,不至冷场。一时间,众人都很犯难,一方面害怕要牺牲很多学习时间,另一方面也怕当众出丑。这算是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考验,考验同学们对于服务工友的真心。
又是宗扬站了出来,接下主持人的重担。他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忙着策划活动,安排排练节目,编写串词。他承担的哪是一个简单的主持人工作,说他是整个晚会的半个导演也不为过。我曾好奇,为什么他会有如此热情去做这件事。他的回答异常简单,傻傻一乐。《战斗的青年》这首歌里形容左翼青年是“燃烧自己,把黑夜照亮!”他就是这样的青年,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在那一刻仿佛也被他紧紧抓住。一个青年能够做好事,行善举,那是本能,不算什么。难的是能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受苦受难的人,给劳苦大众做出贡献,帮助更多人觉悟起来,从列宁的先锋队理论到毛泽东的为人民服务理念都有这样一个核心思想。
想要成为这样的人,首先要敢爱敢恨。像雷锋那样“如春天般温暖,对敌人如严冬般寒冷”宗扬就是这样。每当他看到工人受欺负的消息,总是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向桌子,如同恨在几怀、痛在几身,而每当听说工人维权成功,他又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恨不得逢人就告诉这个好消息。
那次三旦晚会取得巨大成功,一共来了数百位工友,不少人临时上台去加节目,直到晚会结束还有一半工友久久不愿离去,尽管他们第二天一大早还有工作。这些成就是空前的(由于校方的压力所致,某种程度上也是绝后的),离不开宗扬在内每一位同学的辛苦和努力。当天晚上同学们喝酒庆祝,我们把宗扬灌了个酩酊大醉,也第一次认真听到了他自己的理想:做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跟工农大众永远站在一起!(代价是他险些撒酒疯,把宿舍的柜子戳个大窟窿。)
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主持三旦晚会是这样,撰写《北大后勤工人调研报告》也是这样。为了撰写报告,编写组的同学不仅全程参与了调研过程,而且多次开会讨论报告框架,汇总信息,直到深夜。在报告出炉的前一天晚上,宗扬一个人连续作战,熬了个大通宵,进行了多处修改,重拟了开头语,由此才产生了那段脍炙人口、引人深思的话:
“他们是隐藏在食堂工作台后的脸庞;他们是屈居于八人间宿舍中的黑影。他们的生命沉重地维系着一家几代人的生计,却又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飘若浮萍。平时,他们是一个很难被北大师生注意到的群体,可能只有在食堂打饭时、在进入校门时我们才不得不和他们打个照面。很多时候,在学生心中,他们常常是作为符号化的存在,非常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每当我看到这段话,总是心中一紧,随即脑海中浮现出平日里在校园内忙碌异常的各位工友。我相信,没有对劳动人民深切的同情和挂怀,是写不出这样的语句的,因为这是用心而非简单用墨写的。
当报告最终发出来后,看到同学们、工友们还有众多社会人士对于调研的热情回应和由衷支持,我们都哭了,宗扬也不例外。
调研报告不仅展现了新时代大学生关心社会的崭新面貌,更将校园工人的艰难处境第一次摆在了公众面前,引发了社会热议。如果我们再进一步努力,不失为北京大学勇于承认错误并改善校工生活条件的典例。遗憾的是,报告没有得到学校的真正认可,草草发布公告回应之后,除了给若干工友补签了合同改善了住处条件外,学校没有对报告提出的建议认真考虑,加班费、社保等问题拖到现在仍未解决。甚至还曾处心积虑地找借口逼迫学生将文章删了。这不但令人费解,更让人心痛。
现实的打击,没有让宗扬消沉。他坚韧地、顽强地、乐观地继续忙碌着。他不仅是一个工作狂,而且是一个乐观的工作狂。每当手头有事情,他总会保质保量地完成。一次有位工友说对欧洲思想史感兴趣,他就花了足足几个晚上将大部头的哲学史著作看完,然后讲给工友听。每当闲暇时间,他总能找出点乐子帮助大家放松心情,或是最近的搞笑新闻或是他偶然编的段子。宗扬喜欢体育锻炼,印象里他可以单手做俯卧撑。每次和他一起跑步,虽然规定每人只须跑8圈,他也坚持跑10圈。大学几年下来,除了他之外,其余很多同学都胖了。
白驹过隙,大学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记得前段时间我问他毕业后的志向,他很诚恳地告诉我他还在探索。探索,不是一个空洞的词汇,而是一个信念。无穷的远方,无尽的人们,都和我们有关。我仿佛看到了那种失去已久的鲁迅精神在复活,这是新时代知识青年的重新觉醒。
而丑恶的当权者没有给他继续探索的机会,仿佛怕自己的伤疤被揭开一般,伴随着对于佳士工人声援团的打击,宗扬也被消失了。我不禁怀疑,这个时代下帮助工人维权的青年会消失,做公益的青年会消失,就连关心社会关心劳动者命运的人竟然也会消失!这个社会已经不能允许人有一丁点的社会责任感了吗?已经开始对于我们这些热爱马克思主义热爱劳动人民的青年疯狂打击无限迫害了吗?
历史维度下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将马克思主义消灭殆尽?空间维度下有哪一个国家,能够把马克思主义者全抓光?要知道,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宗扬的消息了。然而我们不相信刽子手可以躲过人民的愤怒烈火,我们不相信作恶者可以在人民的声声严讨下安稳入睡,我们不相信污蔑与抹黑能将一个好青年打倒!
宗扬,我们与你肩并肩,同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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